十年情谊话徐老
蔡慧沁
副刊商余文学 2014-10-29 13:53
右起:蔡慧沁母子,徐持庆,,李若梅
徐持庆,是一位最能妆点我学涯门面的“老同学”。我自认腹无诗才,但仗着曾与徐先生在拉曼大学中文系同窗年余,加上后来一些私下讨教的机缘,也算沾染了一点诗味。
2002年,我始踏入中华文化这座大殿堂,专心听课狂抄笔记,是我向学的不二法门。冥冥中老天特派徐先生坐我旁边,我殷殷叮咛这位白鬓老伯,要把老师的笔记抄下哦,免得日后温习无据。
几堂课下来,徐先生正襟危坐,没动笔抄过一字。我估计定是年老手拙抄不及,干脆把我笔记借给他!如今回想实在可笑至极,当时孤陋浅学的我有眼不识泰斗,眼前可是一位著诗无数,还出版过两本古典诗诗辑的大马诗坛领军人物!
于是我不再当“抄手”,因他就是个“活字典”,举凡名言金句、典故轶事,课堂上来不及记下的,课后找他恶补就行了。兴之所至,他还会告诉你,这典故他曾化用到自己的诗中云云。
高人指点赋诗
那两册《敲梦轩书稿》,是徐先生申请进大学的敲门砖,但对我这位初学者而言,简直是一本天书。线装版,全书竖排,红线黑字,律诗绝句,几乎每句引经据典,注释比原诗还长,看得我眼冒金星,翻没两下,就束之高阁了。直到大二那年,上唐诗,林水檺教授发作业,每人作诗一首,结果徐先生的《敲梦轩书稿》被视为最具指导作用的写诗指南!
当时林水檺教授“让出”几节课给徐先生讲授近体诗格律以及创作方法,故说徐先生是我们的作诗启蒙者,一点也不为过。班上30几位同学,诗作还没交上去以前,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先请徐先生过目和批阅。相信是有徐先生的加持,同学们皆以高分过关。那一段日子,我们从徐先生诲人不倦的热忱中,逐渐感受到诵诗、赏诗和赋诗的乐趣。
然而,就在我窍门初开之际,获悉徐先生因无法应付日益繁重的外语科目,打算退学。虽说是中文系,但每学期必修一门外语科目,对没有受过正规巫英语文训练的长者而言,无疑很吃重。我最不舍徐先生离校,立即洋洋洒洒挥就一封长函,劝他务必排除万难,完成学业。结果此事竟被徐先生写成一首诗:
幸垂属笔吐兰辞,字字函中字字诗。
我痛高龄头脑钝,君虽少艾懿行慈。
只因范冉尘炊早,故效苏洵奋志迟。
满纸叮咛无限意,诵余难再作休思。
后来徐先生还是负笈广州暨南大学,投奔学术地位更崇高的硕士学位。写信强留人,又成了另一件可笑至极的事,当时目光如豆的我根本不知何谓“龙困浅滩”啊!
承蒙训诲励学
我毕业后,留校任教一年,遂负笈台湾大学攻读硕士。我回国前,徐先生早已如愿戴上四方帽,他以高龄又高分的记录荣获硕士学位,不仅轰动了中国,也享誉大马教育界。
跟徐先生再续前缘,是2010年,我在拉曼大学八打灵校区兼职教唐诗。开课前登门求教,徐先生一如既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我密集特训,重新激发几近蒙尘的诗兴。
更难能可贵的是,徐先生应邀专程从怡保驱车到八打灵,给我的学生开讲“诗路历程”。徐先生妙语如珠、信口诵诗,我相信那3小时的讲演,绝对抵得上我开的40小时的课。因为徐先生才是真正懂诗的人;诗,应该让懂诗的人来讲。
2012年,我当了全职妈妈,什么学术功夫都闲置一旁。唯一还养着我文学味蕾的,是徐先生在〈商余〉里每周一文的〈敲梦痴言〉专栏。他巧妙地把古典诗赋予新生命,让散文注入诗意,寄古于新,可谓前无古人,自成一格。
如今喜见专栏文章结集成册,《敲梦痴言》大作付梓,更便于读者透过书册,全面性地品赏诗与文融为一体的文学结晶。
最后,小女不揣浅陋,容以诗结,作为对徐先生赋诗不辍的崇高敬意:
寡闻不识诗盟主,耳顺同修矍铄聪。
诲子呕吟拉曼颂,遵亲濡染暨南风。
惶惶授业求徐老,切切投珠耀荜蓬。
七十怀铅敲梦卷,巧思唱玉古今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