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2011

粤剧迷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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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剧迷世家

这是作者在2011年7月1日发表在南洋商报商余版的一篇文章

敲梦痴言:粤剧迷世家
2011/07/01 2:47:41 PM
●徐持庆

我对粤剧从小就发生浓厚的兴趣。十岁时在广州就看薛觉仙、白驹荣等名伶在舞台上演戏。一家几代都是粤剧发烧友。

去年香港文化博物馆为唐涤生及任剑辉两位粤剧戏坛前辈举办专题纪念展览,称为《梨园生辉:唐涤生与任剑辉》,我就与内子专程到香港参观这展览。

互相辉映

唐、任两位,一方编剧、一方演出,他们在梨园像霓虹般灿烂,互相辉映,是剧坛两方瑰宝。唐妙笔生花描写人生百态;任双眸辉闪醉倒不少戏迷。唐词章典雅工于谋划剧情;任为女子却擅长反串男装,样貌温文、易笄而弁。《蝶影红梨记》、《再世红梅记》、《紫钗记》及《帝女花》等如天籁般的仙曲,至今还被不停演唱。我就此写了一律:

一编一演灿虹霓,相映梨园两璧圭。涤管生花描百态,剑眸辉烁醉群迷。

词章典雅工谋剧,样貌温文巧易笄。蝶影红梅钗兼帝,于今仙曲凤鸣啼。

现在我女儿宛亭与儿子肇航,两人虽在美国,却对粤剧曲艺入迷,对任白更是情有独钟。今年6月4日更参加达拉斯市粤剧社举办的“乐韵悠扬第一届广东戏曲演唱会”演出。他们合唱两出折子戏:

1. 再世红梅记之折梅巧遇

2. 火网梵宫十四年之庵堂诉情

在演出特刊内印有他们对自己的介绍:

徐宛亭,自幼随祖母观赏粤剧,家里的丽的呼声电台广播粤剧是我的启蒙老师。戏棚前多少月夕,戏院里几许花朝,成长就在合尺声中。去国后许多日子都磨灭不了我对粤剧的兴趣。来到达拉斯后,参加了卡拉ok会﹐常在不同场合高歌,可惜少唱曲高和寡的粤曲。如今得偿所愿,认识了对粤曲粤剧有兴趣的同道,相夫教子之余,又可以重温旧梦了。

靓似仙,原名徐肇航,少时擅唱子喉,只因深慕白雪仙。后来发现先天不足,后天缺乏努力,年齿又渐长,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唱平喉。客居新加坡时曾参加业余剧团,独霸跑龙套二打六哑口梅香等等角色。新加坡时演出折子戏有《拉郎配》的媒婆(女丑),《春花笑六郎》的焦大用(丑生) 等等。长剧有《红丝错》的张母,《紫钗记》的王哨儿。从未当扎,但是自得其乐。来到美国廿年,长门终日无弦曲,如今重拾旧欢,重弹旧调,心上忐忑,复又意乱情迷。

7/24/2011

敲梦痴言:可怜别抱是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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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别抱是琵琶

这是作者在2011年6月24日发表在南洋商报商余版的一篇文章


敲梦痴言:可怜别抱是琵琶
2011/06/24 2:54:50 PM
●徐持庆

那是五十年前的往事了,于今回首,仍觉惘然。真个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为慕风姿过尔家,不施脂粉不铅华。小楼一角逢香泽,俏秀堪怜缀玉花。经过友人介绍,我在小楼一角与你近距相处,你娇俏天真,清癯飘逸;你慵施脂粉,却香传隔座;你不事铅华,却魂销暗里。我只觉得你很美、很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把我的心都揉碎了!

互相仰慕

多谢你居庭一角,容我瞻依;茜窗之下,与我畅谈。多谢你的热情礼遇,让我消受无限欢愉。使我们在一夕畅谈之间互相仰慕,彼此相怜。我乃菲才,你为殊色,最是小楼初识面,幸垂青眼宠犹惊。

冗务羁缠,兰舟催发,我们交心一晤,瞬又分离。小楼一夕会,陌路百愁生。冗务随征盖,莺花系客情。怜春山之一抹,眉上情传;萦倩影于三更,梦中人远。

一自分袂,我曾屡觅机缘,要与你重聚,一慰相思之苦。怎奈冗务羁缠,抽身无计。加以常年飘泊,了无定址,因此纵欲互通音讯,亦属艰难。相思欲慰觅机缘,争奈诸般冗务缠。飘泊常年无定址,修书却苦怎通传。

河梁分手,契阔经年。我是天涯作客,不意异地再逢。三年之后,陌路重逢惊意外,多时结念梦犹缠。三年一别桑田变,有属罗敷未许怜。回念当时,你柳芽初吐,漫烂天真;重逢今日,你已为人妇,娴淑端庄。

往事如烟

旧情真似梦,往事已如烟!你已一改昔日的依人娇俏、可爱纯真,取而以代的是成熟绰约、世故园融。觅尔童真今已远,园融一妇在天边。是的,我与你相看如相隔,咫尺似天边。今时再晤,看你肃然以对,我亦只好含情不语。纵有万种心思,千般不忿;纵有如粲莲之舌,似生花之笔,亦再无言可说,无字可书了。道是有缘无觅处,兰因絮果总凄然。含情不语心难表,莲舌笔花已哑言。

香难再热,梦不重温。但你已为我惹下不尽的相思,留下一段不了之情!不了情、情不了,不了之情终须了,好梦醒时倍寂寥!情怀当日随流水,萧索今时对落花。流水落花空寂寂,可怜别抱是琵琶。正是:每怯小楼思往事,一厢情愿对灯叹。咎由自取蹉跎误,欲吐心声启齿难!

7/17/2011

敲梦痴言:鹣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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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情

这是作者在2011年6月17日发表在南洋商报商余版的一篇文章

敲梦痴言:鹣鲽情
2011/06/17 2:00:17 PM

●徐持庆

 

一位八十多岁的友人,月前鼓盆之戚,今天特地前往访慰,以示对他关怀。

友人说,在夫人弥留之际,他紧握夫人之手,直至送她仙游。可怜执手泪沾胸,犹记临危减玉容。香返残魂成幻梦,前尘往事一时空。刹那间面对的是刻骨缠绵生死别,怆怀剩得泪痕枯。露他一派缠绵缱绻之情,增我十分抑郁凄怆之感。

紧缠不放

比翼禽栖鹣鲽枝,何曾忍得一朝离?友人虽届杖朝之岁,然一朝失偶,仍觉藕虽断而丝不断,人虽故而爱尚缠。莲子有心生太苦,藕丝无力系偏长。藕丝往往亦似蚕丝,把人紧缠不放。李商隐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逝者如斯,存者何堪何奈!

情丝三万丈,绕遍独存身!情丝长得无以复加,又岂能以尺寸量度?又岂止三万丈哉?俗谓挥慧剑、斩情丝;然剑可断硬物,未克斩情丝。情丝柔韧绝伦,岂能一剑而断?一生欠我千行泪,百结缠他一寸肠。翻到天池枯到石,何曾放下不思量?东坡不也曾说:不思量、尽难忘吗?

检点空箱见绣襦,镜匣尘封剩有蛛。八十年华消易歇,三千里路别离哀。何期蒙主恩招去,自此相思旦夕来!听朋友娓娓道来,真个是青衫红袖两茫茫,说来无句不凄凉!

中夜无眠,残宵溯梦,怅望夜台,魂兮苦盼。总期环珮凌空而降,罗袜凌波而来。然而春归上苑如天远,魂到重泉似海深。浣纱水送西施去,五湖泛棹复何寻?

春梦了无痕

朋友呵,逝者已如斯,理宜及早放。虽知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残时合早醒。“余恨”亦何尝不是一种缺憾美?君不闻好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好酒浅尝辄止,好花略赏更佳。凡事不宜过求,好梦亦不宜过长。事如春梦了无痕,又何必再寻找梦中情节?不必过于执着。若曾执子手,偕老愿已足。同行数十载,已是一生福!朋友,应无余恨了。

彼若有情他生聚,君如无恨复何求?虽知生老病死,人生必经。既属有缘,来生必聚。卿卿先故我独行,且伺数年去会卿。夜台再续余情素,复把来生肺腑倾。

往事且存鸿爪印,茧丝莫效自缠蚕。何需辗转凭空叹?留待情缘再世衔。朋友呵,但愿来日重泉相会,再续前缘。

7/11/2011

敲梦痴言:我最爱读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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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爰读的一本书

这是作者在2011年6月10日发表在南洋商报商余版的一篇文章

敲梦痴言:我最爱读的一本书

2011/06/10 3:34:10 PM

●徐持庆

凡识得文字的人都不多不少读过一些书籍。你可曾自问过,那一本书是自己最喜欢读的吗?

如果要猜我最喜欢读的书,认识我的人一定会说:《诗选》或《词选》。固然我对诗词兴趣甚浓,但我最喜欢读的书却并非《诗选》或《词选》,我最喜欢读的一本书是《辞源》。

《辞源》是一本大型词典,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它是近代出现的第一部规模较大的综合性语文辞书。

首推《辞源》

记得十多年前,《南洋商报》的〈书香社会〉版邀约,要我给读者推荐一本好书,我不加思索即首推《辞源》。《辞源》的确是一本可读性绝高的书。你可能觉得奇怪,字典有什么好读?我对此书之所以推崇备至,因为它是一本想做学问的人、有进取心的人必备的工具书。

犹记得我十四、五岁时,正值叛逆年龄,对校课苟且而不认真。当父亲查问课业时,说我没有好好理解课文字义,我以《五柳先生传》中陶渊明的“好读书,不求甚解”与父亲辩说。

父亲当时向我谆谆诱导:“彼已成家,可出此言;你尚年幼,焉可言此?虽知为学之道,对辞之音义必须锲而不舍求其确解方可成家,必欲‘甚解’可翻《辞源》。”

父亲这番话对我虽非当头棒喝,可也从此铭刻在心。当日父亲随即买了一本厚厚的《辞源》给我,要我读书时好好翻查字典以求“甚解”。自此越翻字典,就越觉自己所知不足,需要更加紧进修,因此就养成了“读字典” 的习惯。

终补购繁体版

父亲送我的《辞源》﹙繁体版﹚曾因搬家不慎失了一段时期。我欲补购,可是多年来遍寻新、马就只有简体版。后来终获补购繁体版,我在扉页写了如下一段文字:

1995年8月16日与内子若梅、幼女婉笺同游加拿大,于温哥华唐人街三联书局购得此书。前此遍搜新马书坊皆未觅得,不意今竟于温哥华购获,是岂不亦近之“礼失求诸野”乎?

父亲送我的《辞源》后来终于寻获,我如获至宝,并因翻阅残破而请人重新装钉。我爱《辞源》,除了它确是一本好书,其实也渗进了感情因素。父亲所赠的《辞源》,扉页有他以毛笔亲写的题字,已伴我半世纪。如今父亲已故,此书就份外显得有纪念而又具温馨的价值了!

7/04/2011

敲梦痴言:世事无常勿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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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无常勿强求

这是作者在2011年6月3日发表在南洋商报商余版的一篇文章

敲梦痴言:世事无常勿强求
2011/06/03 2:29:33 PM

●徐持庆

世态由来一局棋,未知结果喜还悲。世事本来就好像下着的一局棋,未到终局谁也不知究竟胜负如何。

韩信早年由于家境贫寒,连一日三餐都很难维持,时常要饿着肚子。幸而在他时常钓鱼的地方,有很多漂母(清洗丝棉絮或旧衣布的老婆婆)在河边作工,其中一个漂母很同情韩信的遭遇,不断救济他,给他饭吃。

可韩信确是一个人材,萧何向汉王刘邦推荐韩信,刘邦大为激赏,立刻任命韩信为大将军。韩信果然立了不少功劳,刘邦立即封他为齐王。真是世事无常,恒难逆料,穷汉竟也得封王,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虽经赐饭穷愁日,终获封王得意时”了,可是似韩信这般际遇的人终属少数。

生死事不能掌控

莫说际遇很多时都非人力可以掌控,就算是我们本身生死之事也由不得我们自己掌管。生,由父母作主;死,由逐渐老化的生理器官决定,想来有时真令人觉得很无奈!

很多人一辈子追求荣华利禄,汲汲于上流之逐,失格以求荣宠。可是世事无常,为了追求荣宠,最后往往得到的可能是羞辱。生死是个人最切身的事情自己尚且没法掌控,那么很多需要仰仗别人或有非常际遇才可得到的荣宠,就更不值得我们去费神了。得失盈亏之事,往往反覆无常,强求就只会苦煞了自己。所谓生死何曾随己管,荣枯不必费神驰;可怜得失盈亏事,反覆无常枉煞思呵。

凡事不可强求,知足寡欲最为重要。《庄子逍遥游》:“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鹪鹩鸟在深林中筑巢,不过占用一枝足矣;鼹鼠在河边饮水,亦只不过以喝饱肚子为限。日食三餐,夜眠八尺,足矣,奚复奢求?

我亦常向鹪鹩学习。我两袖清风,不必纳税,却有一棚可以遮荫的绿蔓。我看着残花一片片随风飘走,虚誉浮名何尝不亦跟这些残花一样?虚誉浮名又岂值得放在心上?很羡慕那位隐居杭州的孤山处士林和靖,闲时植梅放鹤,这样就可免得沾惹牢狱之灾了。
鹪鹩我向学巢林,未羡无垠茂茂森。两袖清风不夏税,一棚绿蔓有秋阴。飞花飘蕊由经眼,虚誉浮名岂在心。且效孤山闲处士,鹤梅得免斧兼砧。活在当下,得享优游,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