竽濫充

享譽國內外、對國學鑽研精深的國學大師南懷瑾教授曾說過：「文化的基礎在文學，文學的基礎在詩詞。」可惜從五四運動以來，中華傳統古典詩詞在大馬早就被擠出了文學主流的行列，成了「小眾文學」，而且有日漸式微的趨勢，這實在是很叫人痛心疾首的一回事。

最近與友人談及此節，友人對我說了一番話：「以我個人推想，傳統古典詩詞之所以被擠出本地文學主流之外的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我們本地的古典詩詞作者沒能交出有水準的作品的原故。本地不少詩詞作者，際此式微時刻，尚不思進取，不事提升自己的創作水平，沒有以認真及嚴肅的態度去鑽研前人古籍，努力充實學養，以致無法交出可讀性的作品，因而使到現代文壇﹙相對於古典文壇﹚的寫作人看不起古典詩詞作品，故而把古典詩詞擠出本地文學主流之外。」

這就出現了「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的結果，實在非常可惜及可嘆，思及友人的一番話不禁悽然悵然，乃而吟成下律：

竽濫充

不學偏教竽濫充
未通仍敢詡精通
一升飲墨懲章劣
半桶誇文炫句工
雨過方知虹絢燦
讀餘始曉腹虛空
毫端切勿為人學
經律勤修自啟蒙

註：
﹙1﹚竽濫充：齊宣王聽吹竽，要聽三百人一起吹的。南郭處士竽吹得不好，也混進去湊數。宣王死，繼位的湣王喜歡聽獨奏，南郭處士只好逃了。見《韓非子‧內儲說上》。後以「充竽南郭」、「濫竽充數」等喻沒有真實本領而混在裏面湊數。

﹙2﹚詡：大言。

﹙3﹚ 一升飲墨：《隋書‧禮儀志》：「書跡濫劣者，飲墨水一升。」這是對不學無術的人的懲罰。中國古代，其實真有喝墨水的事情發生。約在南北朝時期，北齊朝廷下過命令，在考試時「成績濫劣者」要被罰喝墨水。「喝墨水」本屬荒唐規定，故沿襲了幾個朝代之後，便不再實行。後來，「喝墨水」已由「貶義」轉化為「褒 義」，後常以喝過墨水來形容讀書人，墨水喝很多便成了「飽學之士」。

﹙4﹚雨：作動詞用，指下雨。

﹙5﹚為人學：《論語‧憲問》：「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意謂古代學者的目的在修養自己的學問道德，而現代學者的目的在裝飾自己，做做樣子給別人看而已。

﹙6﹚啟蒙：開導蒙昧，使之明白貫通。

不學無術卻偏偏濫竽充數，一竅不通卻仍敢自詡精通，半桶水的文筆卻來誇耀文采，說成章句工整，這種人真要灌他飲下一升墨汁，作為其篇章濫劣的懲誡。其實下苦功鍛煉才會呈現精彩的辭藻，就像雨下過後才會出現絢燦的彩虹一樣。所以必須多讀詩書，因為讀得愈多就愈知道自己肚裏的學問不足。別在筆墨上把自己裝飾成很了不起的樣子，應該切切實實鑽研經籍及詩律，提升自我，開啟愚蒙。

1.10.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