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大家談論過辛棄疾用典之事。其實用典是為詩詞畫龍點睛而用的。且讓我們再看一首辛棄疾的《賀新郎》詞: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衹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裏。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且看辛棄疾信手拈來,“引用”古籍出神入化的用典功力:
1.甚矣吾衰矣:引《論語·述而》:“甚矣吾衰也!”
2.白髮空垂三千丈:引李白的《秋浦歌》:“白髮三千丈。”
3.停雲詩:引陶淵明創作的一首因酒而思與親友共享的《停雲詩》詩名。
4.問何物、能令公喜:引《世說新語·寵禮篇》記郗超、王恂“能令公(指晉大司馬桓溫)喜。”
5.雲飛風起:引劉邦《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
6.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引《南史·張融傳》:“不恨我不見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見我。”
7.知我者,二三子:引《論語·述而》:“二三子以我為隱乎。”
辛棄疾腦袋裏似乎充滿了古籍,需要時信手拈來“引”入詞中,直到“無一字無來歷”的境界。這信手即可拈來的能力,不但要博聞強記,更要對文字有駕馭的技巧,我們能不對辛棄疾佩服得五體投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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