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014

敲梦痴言:试把新诗拟古诗

翁文豪画榴花浅唱《榴花浅唱》图----翁文豪绘

敲梦痴言:试把新诗拟古诗

南洋商报副刊. 商余. 文学
2014-1-2


很多人觉得古诗甚难解读,但新诗有时亦不是一读就明瞭的。最近余思亮同学将徐志摩的新诗《雪花的快乐》贴在面子书上,她的友人读后不明诗意,问道:“徐诗表达什么意思?”

徐志摩的原诗如下:

假若我是一朵雪花/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怅/——飞扬,飞扬,飞扬/——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等著她来花园里探望/——飞扬,飞扬,飞扬/——啊,她身上有硃砂梅的清香/那时我凭藉我的身轻/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改为近体律诗

我随后试将徐诗改写为近体律诗贴在该面子书上,希望余同学的友人读后能明白徐志摩要表达的意思:

雪花我若半空颺,不向幽街与麓荒。
花卉园中翩洒脱,硃砂梅里觅清香。
身轻借舞了居处,目利凭观认淡妆。

芳圃伺君来探访,温馨溶入锦罗裳。

1966年慧适写了一首新诗《春潮》:

大海乘着春天的翅膀/落在岸上开出白色花朵/在朦胧如梦的星夜里/在一个低徊的脚步下/远山隐隐,桅樯林立/水楼上的歌声依旧/灯火与红豆树依旧/只是不再年轻而幸福/细雨在树下小坐/想春水如云/江山似画/但春天已不是可握的手/一株爱上自己的水仙/大海呵/你的旋律/是我心中千年的忧郁。

当年看了慧适这首诗,我觉得它描写得太灰了,对他说:“这种伤春悲秋的诗句,只宜在古典诗里抒发。”他干脆对我说:“那你就把它改写作古诗吧。”当时我试拟他的诗意写成一首律诗:

春波撩岸白花开,蹀踱长滩自往徊。
隐隐尖帆天接水,粼粼灯火树连台。
云楼崛岉仍如画,心愿蜉蝣已化灰。

顾影临流观浪涌,私衷郁郁似涛回。

胡适有一首新诗《秘魔崖月夜》:

依旧是月圆时/ 依旧是空山,静夜/ 我独自月下归来──/这凄凉如何能解/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人影。

此诗虽出诸新诗笔法,但句末仍似古诗般押韵,读来婉约可人,我也曾依了他的诗意试写成一绝:

依旧月圆依旧静,归来怎解只凄凉。
山风吹散松涛影,伊影难吹心内藏。

诗佳图美

今年9月,大马名画家兼作家翁文豪写有新诗《榴花浅唱》:

花开过後/尽是几度相思/春尽花不老/心事却似/殷红的石榴/隐隐藏著/你不知道/也无法看到/细细小小的/低呤 浅唱。

这诗附有翁画家亲绘的白描插图,诗佳图美,当时读后我忍不住就曾依了翁诗的诗意图意拟成七律一首:

问君省否花开後,相思几度説还休。
多回浅唱难开放,数度低呤自保留。
细语轻轻知有恨,深藏隐隐看无由。
何曾春尽呈残老,心却殷红似石榴。

一般上把古诗拟写成新诗的多,但把新诗拟作古诗的相信就鲜少有人去試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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