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兒》

 

數月前友人喪偶，彼一直對愛妻之逝念念難忘。其執情之摯，令人為之感慨動容。不禁仰天而問，“情為何物”？憶昔2007年曾寫過一闋《摸漁兒》，正是對“情為何物”之問。茲錄於下，謹充彼此遣懷之用也。

 

《摸魚兒》

 

嶺無陵、天崩江竭，此生何悔心許。兩情相悅相知日，甜蜜豈知寒暑。貧亦趣，諧嘉侶、相如贏得當壚女。濃情蜜語，效渚畔鴛鴦，花間蛺蝶，頭白不相去。

 

淒凉事，慘切盆歌擊鼓，人間無比悽楚。倩誰呵拭鰥夫淚，更淚似淋鈴雨。因甚妒？竟忍使、詩題鮫帕埋芳土。遺哀千古，忍泣問蒼天：“情為何物”？冷落訴無處！

 

註：

﹙1﹚山無陵、天崩江竭：陵，山峰。漢樂府民歌《上邪》：“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意謂：除非高山夷為平地，江河流水枯竭，寒冬雷霆震響，炎夏飄落大雪，天地合二為一，衹有這五件事同時出現，才敢和你斷絕情義。

 

﹙2﹚相如贏得當壚 女：漢文學家司馬相如以琴挑動新寡的卓文君，兩人相愛相慕，文君私奔，與相如在臨邛賣酒。卓文君當壚，司馬相如圍一條犢鼻褌洗酒器。見《史記‧司馬相如列傳》。

 

﹙3﹚盆歌擊鼓：指喪妻。見《莊子‧至樂》。

 

   就算高山夷為平地，蒼天崩塌、江河枯竭，此生也無悔於曾許下的諾言。當兩情相悅相知的時候，甜蜜得不知寒暑換季。雖然生活貧苦亦會覺得有無限樂趣，就如能夠和佳侶相諧在一起的司馬相如和當壚的卓文君一樣。濃情蜜語，仿效渚畔鴛鴦，花間蛺蝶，一直廝守到老。

 

最淒凉慘切的事是失偶，這真是人間無比的悽楚。更有誰呵護及揩拭鰥夫下如淋鈴雨似的眼水。因何竟遭橫妒？竟然忍令鮫帕詩殘、人埋芳土。這是千古遺恨的事呵，忍着淚水叩問蒼天：「情為何物？」令人淒涼冷落得無處訴說。


2007-5-18